诺米从一边绕过来时,看见叶简和洛翎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吃饭。

诺米好奇：“咦，殿下您肯吃饭啦？”

洛翎：“……”

洛翎面无表情。

叶简忍笑，给他夹一个小鸡腿。

诺米本想关心一下洛翎的状态,但发现只殿下好像还挺能吃,即放心：“我先回鱼缸里泡啦。”

叶简：“你不吃饭吗？”

“我刚刚吃了点，”诺米不太好意思地道,“但人类的食物和人鱼平时吃的东不一样，所以我点吃不下。”

叶简心想难怪之前在酒店里，诺米也不怎么吃东。

诺米又道：“叶先生的厨艺肯定很好，所以把殿下也养很好！”

叶简停顿一秒，严肃地点点头：“的。”

洛翎：“？”

叶简对诺米道：“下次机会,我做给你吃。”

洛翎：“？？”

诺米：“好呀好呀！”

他高高兴兴地应下,发现洛翎神『色』不太对，立马溜走。

洛翎沉默下来，作为一只酸酸鱼,到叶简刚才句话，他却点酸不起来。

……不对，酸还要酸！叶简干嘛给别人做饭,叶简只能给他一个人做！

只占欲特别强的小鱼立马抱住叶简的手：“不准哥哥给别人做饭。”

叶简：“好哦，我下次做给你们两个人吃。”

洛翎的表情登时一言难尽。

“还不高兴呀？”叶简道,“我下次专门做给你吃，只给他一点点。”

洛翎：“……”

洛翎对上叶简含笑的眼眸,几秒后虚弱地道：“好,好吧。”

至少……至少叶简还只对他一个人好。

他才不要把叶简给别人。

洛翎闭嘴，似乎不很想话。

叶简偏过头，肩膀微微抖动。

洛翎立马仰起脸：“？”

“没什么，”叶简一本正经地回头,“我想起高兴的事情，所以笑一下。”

“不笑你，你不要么敏感。”

洛翎：“……”

洛翎更不想话了！

气呼呼地啃鸡腿。

叶简眼睛弯弯。

洛翎很快啃完一个鸡腿，叶简又给他夹了小半碗牛肉，好奇道：“你在海里的时候，平时都吃什么？”

他还记诺米刚才，人鱼和人类吃的东不一样。

洛翎虽然气鼓鼓的，但叶简一给他夹菜就开心起来，到话乖乖地道：“吃鱼呀。海里很多很多鱼，而且不用怎么煮，只要剥掉皮就能吃。”

叶简：“生的？不会什么奇怪的味道吗？”

“才不会呢，”洛翎道，“些鱼特别好吃，根本没奇怪的味道。等叶简和我回海里，我抓给你吃。”

叶简：“好呀。”

洛翎想到以后可以抓鱼给叶简吃就点高兴，又补充道：“海里还很多海果，香香脆脆的，因为只生长在深海，所以不太好采摘。”

“但我很厉害，所以我可以给叶简摘果子！”

“好呀，”叶简笑道，“我知道你一只厉害小鱼。”

洛翎高高兴兴，冲他晃晃尾巴。

叶简『揉』『揉』他的脑袋。

诺米吃不惯人类的食物，可他怀中条小人鱼倒很喜欢。

所以一只不正经的小人鱼。

又给洛翎夹一块红烧鱼。

守望小队没停留太久，吃过晚饭又短暂地休息一会，再度踏上路程。

星空倒映车窗之外，一条小人鱼趴在叶简怀中，昏暗的光线中，脸庞落下星光的倒影。

自从下午醒来，洛翎的状态明显恢复一些，一直到晚上都还正常……可刚刚出发时，他的精神又萎靡下来，很快沉沉睡去。

叶简一下一下轻拍洛翎后背，心想：一次，希望只小人鱼能做一个好梦。

漆黑的空，墨『色』自穹顶泼落，铺盖地向四蔓延。

洛翎从严寒中睁开眼睛，身上冰凉，冷到手指与鱼尾都在发疼。

里依然一个陌生的空间，只他一个人。

失去身边份熟悉的温度与气息，洛翎下意识攥拳，片刻后，又轻轻松开。

里不现实。

现实里，叶简正陪在他身边，温柔地抱他。

他不会被虚假的幻象击倒，因为他知道，叶简永远不会离开他。

黑暗的冰窟里，只小鱼孤零零地蜷缩起来，在冻穿骨髓的酷寒中，无声等待光明重新回到他身边的一刻。

——
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漆黑长夜，叶简睁开眼睛，微微偏头。

洛翎苍白的小脸抵在他肩上，一只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角，用力到指节发白。

叶简赶紧碰碰只手，像感知到他的气息，洛翎很快松开衣角，又抓住他的手指不肯放开。

叶简任由只小人鱼抓紧自己，轻喊洛翎的名字，他却始终静悄悄的，没回应。

还没醒来。

叶简略微失落，下一秒，忽然抬眼直视前。

“哪里？”

轮班的驾驶员精神很好地回答：“离座c级城市只剩半小时的平原，要加快速度吗？”

叶简目光锁住一个向：“先停车吧。”

——悬崖之下，两个身披斗篷、辨不清容貌的人与一位女子遥遥对峙。

“别费劲了，还乖乖和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白『色』斗篷底下，一个年轻的男声飘出。

“节省点时间，对大家都好。”

狼狈跌坐在地的女子怒视人：“呸！你们真脸出话！恶心！”

白『色』的斗篷诧异：“你怎么能骂人？我们的态度可很——”

“别废话。”旁边的黑『色』斗篷低沉开，“人来了。”

两个斗篷齐齐抬头，悬崖之上，一双清泠的墨『色』眼眸无声俯视三人。

叶简察觉到周围的气息不对劲，出安全的考虑找来，恰巧撞见一幕。

眼下似乎一起守望之间的争端。

“哟。”白『色』斗篷吹了声哨，率先打破沉寂，“荒郊野岭的破地，居然能偶遇一位美人。”

“不过美人，我劝你还赶紧离开，个场面可不你能掺和进来的。”

叶简面『色』不变，一只手静静落在洛翎背上，没话。

黑『色』斗篷直接道：“不用管他，动手！”

话音刚落，白『色』斗篷已向女子冲去，女子神『色』猝变，开：

“等等，我林城的负责人！”

她的声音嘶哑，语速极快。

“只要你帮我脱困，等回到城内，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！”

白『色』斗篷卷起，落下几滴水珠，转眼空中冻结成森寒的冰锥，利箭般疾『射』向女子。

寒气瞬间『逼』近，女子下意识闭眼。惊骇之中，却只见冰雪破碎之声。

锋利的黑线轻描淡写落下，女子身前织成密网，线身纤细，数滴血珠无声滚落。

白『色』斗篷匆匆后退，宽大的篷角『露』出一只手，鲜血淋漓。

他猛地抬头，悬崖之上，容貌昳丽的年轻男子眸底无波无澜，修长指间，黑线缠绕勾连。

好强！

白『色』斗篷心中惊骇，不敢再出手。

他知道，刚才不过一个照面，他已经输了。

黑『色』斗篷往前一步：“你禁地的人？”

叶简没回答。

“现在离开，我不会计较。”黑『色』斗篷道，“虽然她城市负责人，但你因为她罪我们，根本不偿失。”

叶简平静开：“你们现在离开，我也可以收手。”

“哎呀，好嚣张啊。”白『色』斗篷道，“我们可神庭的人诶，尤其张哥，他可a级守望诶！”

黑『色』斗篷声音一下变大：“闭嘴！要你多话！”

女子睁大眼睛：“张？你张小明？？”

黑『色』斗篷：“……”

“神庭会派你们来，真看起我。”女子冷笑一声，冲叶简仰起脸，“你快走吧！不用管我，你打不过他们两个的。”

白『色』斗篷：“张哥你看，报名字还好处的嘛，他们不就被吓跑啦。”

黑『色』斗篷不言不语，目光落在一个地。

——悬崖上，位来路不明的年轻男子淡淡垂眼，神『色』甚至没丝毫变化。

虚张声势，还？

一刻，神庭a级守望张小明的心中划过数个想法，最终，他抛开些杂念，沉声道：“动手吧。”

“你很勇气，我会留你一命。”

叶简：“多谢。”

五钟后。

张小明：“对不起。”

白『色』斗篷：“对不起！！”

他们扭头就跑。

救的女子：“？？？”

悬崖吹来冷风，叶简轻提洛翎小毯子的边角，抱紧只小人鱼，怕他凉。

a级的守望，比a级异兽要强一些。

他若所思。

要杀死一位a级守望也比杀死异兽困难很多——不过，可以对付。

“你，你救了我……”女子踉跄站起，满脸不可思议，“对面神庭的人，还一位a级守望，而你却依然选择救下我……”

叶简：“不无偿的。”

女子眼中积蓄的感动一凝。

叶简再次强调：“你刚才，可以答应我的所条件。”

女子：“……”

好直接。

好歹让她感动完。

女子呼出一气，眼中的感激不减：“的，我会信守承诺。”

“我的城市就在不远处，”她已经准备好一肚子的措辞，“虽然只一座c级小城，但不知道您否愿意——”

洛翎忽然黏叶简挪动一下，似乎点冷，因此叶简机立断地开：“愿意。”

“我们走吧。”

女子呆滞。

林城，正叶简要前往的座c级城市。

而林城的负责人、个被叶简救下的女子名叫楚暮沐，一位刚刚晋升到b级的守望。

“神庭居然敢攻击城市负责人？！”装甲车上，汤不诚的守望小队颇为震惊，“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你？”

楚暮沐叹气：“关个，还回到城中再吧。”

她偷瞄一眼旁边的叶简。

位实力恐怖到超越a级、她却从未闻的强大守望怀中，还一条少年期的人鱼。

他们的关系似乎很好，从刚才起她就注意到，位强大守望的目光大部时候都在条小人鱼身上。

因为条小人鱼即渡过觉醒期，所以需要租下一栋单独的房子，最好人少又清净的地……没问题，包在她身上！

——半小时后，城市最繁华的中心，一栋与街道隔、十清净的豪宅前。

叶简：“好像点大。”

楚暮沐：“不大不大，不住您还另外两条人鱼刚刚好嘛。”

叶简想什么，话到嘴边又止住，轻按眉心。

不知为什么，一踏入座城市，他就种隐约的不适感。

种不适感并非来源某个人、某件事物……而来源座城市。

叶简眼睫微垂。

——来源座城市的地下深处。

楚暮沐注意到他停留地面的目光，面『色』一紧，立马道：“叶先生，先进去看看吧。”

她原本想带叶简参观栋房子，但才踏进玄关，她的通讯手环就嗡嗡作响，收到数条消息。

楚暮沐随意一瞥，神『色』猝变。

“急事吗？”叶简道，“没关系，你可以先过去。”

楚暮沐：“……谢谢叶先生，我待会一定一定再来拜访！！”

她显然真的遇上某件十万火急的事情，扭头跑走。

“叶先生！”一直跟在叶简身后的诺米道，“我可以找个池子泡一泡吗？”

叶简点点头：“去吧。”

尽管诺米只成年人鱼，可以离开水源一段时间，但期间不泡水的话，他还会变很难受。

洛翎和他不同，只小人鱼虽然不能鱼尾化为双腿，却已经可以脱离水源，不受人鱼『性』的限制。

不过，只小人鱼目前还睡很沉，没要醒来的意思。

叶简坐在卧室的窗边，安静地等待。

洛翎枕他肩膀，一条纤长鱼尾从小毯子里漏出，垂在他腿间。

叶简心想：还拿床被子盖住尾巴吧。

他正要起身，手腕却被轻轻抓住。

叶简低头，对上一双安静的眼眸。

洛翎从片深黑的极寒之地苏醒，睁开的第一眼，望见叶简。

“欢迎醒来，”叶简嘴角忍不住微弯，“你次好乖，没甩尾巴，也没梦话。”

洛翎：“嗯。”

他一眨不眨，专注地叶简的笑意一点一点刻入眼底，仿佛贪恋珍宝之人，不肯遗漏毫。

真好。

条小人鱼的眸底如深邃的幽湖。

叶简就在里，哪也没去。

而他，也终从场漫长的噩梦中解脱。

洛翎双手环过叶简腰间，脸庞深深埋入他的怀中，无声感受个人的温暖。

尽管刚才经历的只一场噩梦，可他确实已经很久、很久没能再拥样真实的温度。

在个冰冷的寒窟里，连一丝火光都奢望。时候他甚至觉，自己不从未触碰过光明。

直到现在短暂的清醒，他才能够确定样的温暖依然属他——并且，只属他一个人。

洛翎无声收紧手臂，仿佛标记领地的兽类，开始一声不吭地在叶简身上蹭来蹭去，试图留下自己的气息。

叶简：咦，条小人鱼好像变黏人一点。

不过……黏就黏吧，毕竟一条小可爱鱼。

“我们已经到达座c城。”他道，“之后先在里住几，等你平安渡过觉醒期，再去黄昏庭地。”

洛翎心满意足地标记完，脸庞埋进他的胸，不肯抬起：“嗯，我都叶简的。”

叶简：好乖，只讨喜的乖乖鱼。

『揉』『揉』洛翎脑袋。

洛翎轻晃两下。

叶简再捏捏他的脸。

洛翎贴贴他的手掌。

叶简又戳戳他的耳鳍。

啪。

洛翎的鱼尾圈住叶简。

叶简：“？”

光化日，还没到晚上！

叶简：“你干嘛。”

洛翎装作不懂的样子，乖乖巧巧地望他。

叶简：“尾巴挪开。”

“不放，”洛翎低声道，“叶简我的，我不放。”

他的声音刻意压低，叶简根本不清：“什么？”

洛翎牢牢闭嘴。

尾巴依然圈他，不吭声，也不放。

叶简：“……”

好过的小鱼！

如果不因为你到觉醒期，我就，我就……

叶简面无表情地思索几秒，发现自己好像还不能拿洛翎怎么样。

毕竟他还在觉醒期，只很虚弱的小鱼，而且刚刚醒来，之后可能又要难受。

……点心疼。

叶简一时无言，最后只能闷起脸：“你坏鱼。”

洛翎冲他眨眨眼，神情依然很乖巧：“哥哥我什么我就什么，我都哥哥的。”

叶简：“管管你的尾巴！”

洛翎：“噢。”

他乖乖地挪挪尾巴。

叶简圈更紧。

——然后不等叶简什么，飞快把脸埋进他温暖颈侧，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，心满意足地霸占住个人。

闭上眼睛睡觉了。

叶简：“？？？”

好坏！

怎么会么坏的鱼！！